一个蚕农的自述,开始是爆笑,最后是心酸
蚕农这个职业对于大家来说,或许比白宫清洁工或牲畜排泄物分析师还要陌生,毕竟离大家太遥远。今天,我就来给大家八一八蚕农这个职业的基本工作现状。大家或许要想了,这个xx有什么资本来讲这样一个如此高大上富有神秘感只有容颜堪比贾斯汀比伯的男人或女人才能胜任的职业?可能有很多读者朋友已经猜出来了,其实,我就是一个蚕农… …的儿子! 首先,我要说明这不是一篇科普文。 因为种种原因,我的父亲并不让我接触太多的养蚕事宜。在这里,我想从一个 旁观者的角度描述一个普通养蚕人的酸甜苦辣人生百态。 我出生在浙江湖州的一个小村子,这里的人大多以养蚕为生,还维持着相对原初的养蚕人与丝商的关系。大家一起养蚕,再统一将丝茧售卖给丝厂,根据每户的蚕茧产量分配所得。我的家里算起来已经是四代养蚕了。我的父亲,我父亲的父亲,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和我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都是 蚕农,在蚕室里度过了一辈子。 村子依山而建,山上种植着大量桑树,有很多年岁比我还要老,自我爷爷的那辈便已植下了。养蚕对于桑叶的需求是巨量的,桑叶的质量与健康程度会对蚕的健康与蚕丝的质量有非常大的影响,因此,村人一直对这些桑树爱护有加。它们的生长环境被维护得极其洁净且天然,不允许使用任何的农药或者化肥。 我父亲的一天也是从采桑叶开始的。 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的父母便要背着背篓沿狭窄崎岖的山路上山,采上千斤的桑叶。采桑叶时并不是单纯地采就可以了,所采的桑叶种类依饲养蚕的龄数而定。收蚁后的蚕宝宝需要给露水干后刚刚展开的*绿色的嫩叶,一龄蚕需使用顶芽数下的第三叶,二龄蚕用第四叶,三龄后需要给第五或第六的偏熟叶。这是一个非常磨人,非常繁琐的过程。 然后,他需要将这些桑叶带回村里,一部分撒好水盖上保鲜膜保存起来,一部分在自家蚕室的调桑室用桑刀切成碎片,大小同样由饲养蚕的龄数决定。蚁蚕所需的叶片最小,一二龄蚕的则稍大一些。三龄蚕以上的则需要三角形的桑叶片。给桑前,叶子上的露水必须全部抹干,确保完全干燥。在这一切的工作完成后,除了一天固定的给桑喂食三到四次之外,父亲的工作便大多根据蚕的生长状况而定。 蚕是一种非常非常脆弱的生物, 可算是昆虫中的小公举,极易染病,对于温度、环境的清洁程度、桑叶的新鲜度、空气质量、光的强度都有非常高的要求。蚕室在一定距离内不能摆放任何的化工品,脏污,杂物,不然蚕就极易患脓病。我的父亲在处理完桑叶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围着这帮霸道总蚕转了。 除了大部分时间固定的一天给蚕宝宝喂食桑叶三到四次之外,其它的工作大多根据蚕的生长情况而定。工作最繁重的时候要数拿到蚕种后的饲养准备的工作,蚕眠以及上蔟之前。 在养蚕前,父亲需要先将家中所有的养蚕器具全部进行严苛的消*。与很多蚕农不同,父亲比较排斥用化学品进行消*,坚持在大部分的蚕具上使用物理的消*方法,先在水中煮沸,再在阳光下暴晒整整一天,如此往复三次。 蚕眠(蜕皮)时,为了确保能够时刻监控蚕室温度和及时能够给睡醒的蚕喂食,父亲会直接打铺盖睡在蚕室外,在深夜起身在蚕室内巡视一圈。在蚕顺利蜕皮之后,父亲还要为它们扩座除沙(蚕沙),也就是增大它们的居住面积和清理蚕座上堆得满满的石灰,蜕皮壳和…一种具有别样意义的事物。这种事物是什么呢?没错,就是蚕屎。如下图所示。 就像大多数的其他动物一样,蚕比较排斥这些杂物和自己的屎。桑夷沙过多会导致蚕座过湿,疾病滋生。不过!对于蚕以外的生物,蚕沙还是非常有用的,是一种非常好的中药,饲料和真菌培养基质。 上蔟就是在蚕的上方摆上架子供蚕结茧。在上蔟前,蚕的食量会急剧上升,每隔两个小时就必须喂食一次桑叶。彼时,父亲会坐在蚕室外的躺椅上熬上一个又一个整夜。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起夜,看见黑暗中父亲的身影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心里害怕,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还不去睡!” 父亲沙哑而低沉地声音从隆隆传过来,吓得我一溜烟跑回床上,却是止不住地心安。 说说我的父亲。 生活中,父亲与我的交流并不是太多,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养蚕上。相较于与我和哥哥一起进行一些亲子活动,他似乎在蚕室中呆得更自在,只会在我和哥哥考试拿好成绩的时候用粗糙的手重重地抚一抚我们的后脑勺。村里人经常调笑说蚕才是我父亲的亲儿子,我和哥哥是买蚕具送的。小时候,我经常会趴在蚕座边愤恨地看着这些白乎乎的条形胖子,愤恨它们夺走了我父亲的太多时间。 不过在我再长大一些之后,这种愤恨就渐渐消失了。看着父亲凝神注视这些蚕的神态,我似乎渐渐能够理解他心中对于蚕,对于养蚕的信仰与真挚。这份情感已融在我父亲的血液里,与融在我爷爷和我曾祖父血液中的相同。大多事情做得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萌生出一些爱意。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发现… 我发现我比这些蚕长得帅。 父亲是个深沉的,具有黑帮气质的男人,脸色长期处于严肃阴沉的状态,几乎看不到他笑得时候,身材干瘦却气势迫人。村里几次和邻村的关于桑树林的分配纠纷都是由我父亲出面解决的。据说我伯伯说,那些后生在我父亲面前要么一句话都不敢说,要么说话打颤自带绵羊音效果。 经过长久的相处后我发现,其实并不是我父亲不想笑,而是他…不会笑…真的!不会笑!世界上真的有不会笑的人!! 我以为他笑起来会是这样的。 结果却发现是这样的。 笑了比不笑还可怕,看了之后简直就想把中国和邻国的警全都报一遍。我记得有一次镇里的重点中学组织学生来我们村郊游,学习了解养蚕文化,我们家被选为了参观点之一。村长让我父亲对那些学生多笑笑,和蔼些。于是…我爸笑了。 …老师带着学生离开的时候脚步简直像加了几千万 一样快。 我记得,我曾经和父亲提过以后或许我可以像他一样成为一名蚕农。哥哥已经选择成为一名公务员,如果我再不子承父业,或许我们家四代沉淀下养蚕技术就要失传了。 那时,父亲刚刚吃完午饭。他将筷子放下,沉吟了半晌,摇摇头。 “不行,太苦。” 确实如此,养蚕的工作太繁琐,太沉重。家里来的学徒大多呆不过两个月便会选择离去,一批蚕还未养成手便皲裂得不成样子,而蚕结茧前期,更是需要养蚕人几小时喂食一次桑叶,几乎无法睡觉。即便心中再有情,父亲此生也吃透了养蚕的苦,坚决不愿让我与哥哥再吃。 这也是村中大多蚕农的态度。他们更愿让自己的孩子去读大学,或者出去打工,去城市里,去人潮的聚集处,去有更轻松的梦的地方。传统蚕农的存在正在渐渐减少。他们或选择放弃养蚕,或被大型的养蚕厂替代。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我们村中还维持的蚕农与蚕,与桑树之间的关系就要如此消失不见了。 如果你在使用蚕丝制品,请你好好珍惜。或许,那里面编织着无数像我父亲一样的蚕农所付出的大量的岁月,隐忍与真挚,弥足珍贵,闪闪发亮。 根据真实蚕农经历原创文章,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享受健康舒适的丝绸生活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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