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王芳斑竹畈的春天
点击上方"同步悦读"免费订阅 作品欣赏斑竹畈的春天 ■朱王芳 01桃红和柳绿这两个丫头,敲着锣鼓,粉墨登场。我和村主任行走在岳西县来榜镇斑竹村乡野的阡陌间。额头已起皱褶的村主任指点着:“这是块大畈,当地有句谚语‘ 九冲十三畈,抵不上上清斑竹畈’”。畈,田畈,平畴也。土地生长庄稼的地方,而乡野是土地的性格,是土地的泥土、生命和天气的集体和声。四月的乡野,田垄间,春风拂过,如同用村姑的木梳,梳理着乡村微乱的鬓发,整个乡村变得柔软而生动起来。 农田里静默着一排排的瓜蒌架,去年冬天遗留的枯茎和残叶仍耷拉在木架上,而地下的瓜蒌苗正在悄悄地潜滋暗长。在村主任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想象着瓜蒌田夏天的葳蕤和秋天的硕果累累。《本草纲目》中记载:“瓜蒌“润肺燥、降火、治咳嗽、涤痰结、止消渴、利大便、消痈肿疮*”。这个全县最早种植瓜蒌的村庄,农人们早已尝到了产业调整的甜头。一个头发有点斑白的大妈正在门前的水泥地坪上用耙翻晒着瓜蒌皮,看到我好奇地站在一旁,笑着说:“妹子,这瓜蒌全身都是宝啊,它的根块,瓜蒌皮、瓜蒌籽都能卖钱呢。” 看到她那满足的笑脸,想起乡下的奶奶,每年的清明谷雨前后,奶奶总是挪着她的小脚,在田边地角这里种下几粒豆,那里栽上几棵瓜。她总是乐呵呵地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土地不薄勤快人。 这时,手机响了,朋友打电话来, 去看桃花。我笑着说,我正在乡下看桃花呢。你看,哪家农舍的房前屋后没有一两树桃花,正妖娆地给乡村涂上美丽的腮红呢?整洁的农舍掩映在桃红柳绿之中,完全没有我印象中农村的凌散和脏乱。主任介绍说,我们现在大部分的农家都建了沼气池,厕所、猪圈和沼气池连成一体,既卫生环保又节约能源呢。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春意似层层细浪涌来,我感觉有一种声音,一种节奏在引领着我们前行。一个壮实的农妇腼腆地拦住我们,打听着今年蚕种的事情。我几乎忘记了,这个村的 产业是蚕桑啊,是全国有名的蚕桑“一村一品”专业村。我四处张望,寻找着桑园的身影。主任笑着朝路边点点头,这就是桑园啊。路边地里,这些已修整得光洁的树枝就是桑树。桑树的叶儿还未长齐呢,泛青的枝干上已发芽,鼓足了劲儿钻出来。《孟子.梁惠王》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养蚕,这个春秋战国就有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并且不断地创新发展。虽然读过古乐府诗,比如《陌上桑》、《董娇娆》,知道秦罗敷、董娇娆都是“提笼行采桑,纤手折其枝”。但是,真正的采桑养蚕,却未体验过。《诗经·豳风·七月》写道:“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温暖的春天里,*莺儿鸣叫,有位采桑的少女,走在一条柔软的小路上。这样美不可言的画面,朴实粗犷的主任也许是不能想象到的吧,可是我似乎看到他正在凝神听着蚕儿吃桑叶的声音,那声音,下雨一样,沙沙沙,响声一片。 02看着“桑芽才努青鸦嘴”,到巴掌大的碧绿肥嫩。一晃间,整个村庄的地里全是枝肥叶嫩的桑园,厚实的桑叶,是那种油画中的绿,饱满浓郁,有点浓得透不过气来。 五月的斑竹村,很少见到闲人。见了面,个个说,忙得脚不沾灰,在家养蚕呢。村里的妇女主任小汪,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媳妇,骑车到了村部。我抓住她聊。她喝口水,喘口气说:“家里的蚕快老了,正好老公回来了在家帮忙,可以歇歇。”我赶忙说:“去你家吃中饭,顺道看看你家的蚕养得怎样。”她笑着说:“好啊,接都接不去呢。” 她骑车带着我,村部离她家不远,是一段机耕路,有点颠簸,我们干脆下来走。我们不时和路边熟识的、不熟识的农户打着招呼。有的夫妻二人正在稻场上打草龙,给蚕做茧用的。一人一头,草龙在手中翻飞,配合得默契、捻熟。 一个胖胖的大嫂,搭着架子,爬在一棵高高的老桑树上,正拽着枝条摘桑叶。看她那颤巍巍的样子,我在树下喊道,大嫂小心点,要注意安全呐。她站在桑树的枝桠上,笑呵呵地应道,没事,然后向我们念叨着,家里今年养了五张蚕,蚕儿虽嘴小,食量大,桑园的桑叶快采完了,我到这老树精上摘些,凑凑数。小汪嘴快,笑道:“等茧子卖了,叫你儿媳妇给你做身新衣服噢。”一阵爽朗的笑声留在古老而枝叶簇新的桑叶间。 行走在小路上,田里是密密的瓜蒌架,瓜蒌藤已悄悄地爬上了架子的顶部,细嫩的茎叶随风四处张望。地里的桑园好像剃了个阴阳头,地头一半已修剪光溜,枝头最多一两片桑叶孤零零地摇动着,另一半还未采摘,密簇簇的桑叶葳蕤着,细浪般荡漾,等待着采桑人的采摘。 远远只见前面一个人背着一大捆桑树枝,小汪尖着嗓子喊起来,原来是她的爱人小杨。我们一道到了他家。小杨放下桑树枝,就开始摘桑叶,喂蚕。我蹲下来,帮他摘,并攀谈起来。堂屋做了蚕室,地上全是白花花的蚕儿蠕动着。 我忆起小时老家生产队养蚕的情景,那时好像是用匾养的。一个又一个的大匾摆放着,女人们大捧大捧添桑叶,把蚕沙大捧大捧地从匾里清出来,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疼。男人们用很大的桑剪把桑叶连枝剪下来,成捆地背回来。 小杨捉起一只蚕儿,憨憨笑道:“这蚕它全身冰凉的,你摸摸。”我仔细端详起来,想起民间传说中的蚕神马头娘,此夫身女而马首者。的确,长大的蚕儿,柔软嫩白,可以想象成美女的身体;当其昂首时,却有点似马首。 我努力回想着,问小杨:“记得蚕‘上山’时,好像它们要被捉到用一束束麦秆扎成的‘山’上吧。”小杨边喂桑叶边应道:“那是老办法,现在直接把草龙放到地上就行了,蚕儿自己爬上去吐丝作茧。”我对巴金先生的那篇《春蚕》的文章记忆深刻,蚕儿吃桑叶,下雨一样的沙沙声,在夜里更为清晰吧。蚕农们养蚕的辛苦,就在蚕儿沙沙的咀嚼声中一点一点地消融。等到采茧子的时候,白亮亮的蚕茧如同银元宝一样可爱,那时是他们最兴高采烈的时候。 讲到今年的蚕茧价格,小杨眉飞色舞起来,大声说:“今年的茧子价格高,我们村里的茧子质量好,比别处的价格还要高一成呢。过几天,整个的斑竹畈,都是收茧子,卖茧子的,十几家的烘茧站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得很。” 在他朴素而生动的描述中,我想起一句唐诗:蚕市初开处处春。 作者简介朱王芳,女,现任岳西县档案馆副馆长。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岳西县作协副主席,曾出版散文集《不遇》,在省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散文作品数百篇。 《同步悦读》是一个面向全球发布的新时代微媒体。每日更新,主推原创,分享精品;不唯纯文学,只重悦读性;读好文字,听好声音,欣赏有魅力的音乐。年6月2日被搜狐网站正式列入合作伙伴,发表在同步的作品,除微刊阅读外,同时拥有众多的网站读者。 ?原创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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